当前位置: 电机车 >> 电机车资源 >> 一个建国前参军本溪老军人关于在庙后山上
原题目:在庙后山上下
原创:苏晨,来源:也风流斋。本文转载已取得原创长期授权,版权属于原创,转载联系原创。
作者简介
苏晨,男,出生于年,汉族,辽宁本溪人。中共党员。年毕业于辽宁省第三联合中学。历任进军报编辑、记者,独立二师连政治指导员,第四野战军政治部干事、《战士生活》杂志编辑组长,四十三军营政治教导员,《海南前线报》副总编辑,花城出版社副社长、副总编辑,广东省出版局编审委员会主任,《沿海大文化报》总编辑,财富杂志社社长·编审,研究员。
沈阳一家广东粥店
送自己的作品给朋友,签名留念,我常是签:“辽东老兵岭南客子苏晨”。
不用说我在军中到广东还要早些,就是从落籍广州为民算起也66年了。但是我总还脱不了“辽东老兵岭南客子”的情结。我的两个女儿可不然,虽然填表“籍贯”一项也要填“辽宁本溪”,但是对她们来说,那不过只是一个规定要那样填的“记号”。
第6届全国运动会在广州举行,最后的重头赛事男子足球决赛,由辽宁队和广东队角逐。这在我就麻烦了,为哪个队加油?摆平?难道真能摆平?除非自己哄自己。我是走开,不看,了事。只见两个小女儿,在电视机前,呐喊着,比划着,替广东队加油。
中国千百年来讲究“落叶归根”,我是90岁老老头子一个,岭南的“养老院院士”,人是不可能“落叶归根”了,那就让思维“落叶归根”一阵子吧,所以我接连发表了10篇回顾故乡日月的文章,此刻又来接着写。
与辽东、广东这“二东”相关的事儿,一向是我注意的对象。这一次是沈阳一家广东粥店,引起我又一次对故乡日月的回忆。沈阳是辽宁的中心,但是离我故乡辽东本溪只60公里,也搭了辽东的边儿。网上晒出沈阳这家广东粥店的门面,门楣上一左一右挂着两条充气大横幅,同时也晒出了日本传媒加了日文注释在日本转发的同一图片。这家广东粥店经理为此受到处分,原因是因为日本、美国的新冠病毒肺炎也肆虐起来,他幸灾乐祸,特制了这两条充气大横幅,用不雅的语言,祝贺人家……说重一些,简直有失人性。
沈阳有关部门发现,立即下令取缔。连锁店上级领导得知,也立即将该店经理撤职。好在这一丑剧只是昙花一现。我想日本人民也会谅解,广大的中国人民不是这样子。实事求是说老实话,武汉暴发新冠病毒肺炎之初,日本人民第一个向中国人民伸出援手,美国人民给了中国人民最大笔的援助。或许该店经理对日本过往的侵略有什么家仇族恨?那也不能用这种有失做人底线的方式发泄!
一时我便又一次想到,为人还是应该做“明眼人”,不做“恶眼人”;“明眼人”看人先看人家的优点,起相吸的作用,“恶眼人”看人先看人家的缺点,甚至把优点也能看成缺点,起相斥的作用。
如日本人民在捐赠我国人民的物资上写着:“山川异域,风月同天”,“岂曰无衣,与子曰裳”。你若是把它看成一种亲切,无疑就会产生相吸的作用;你若是把它看成一种“虚伪宣传”,“装腔作势”,无疑就会产生相斥的作用。
再如你看网上或照片上那个日本小女孩儿,特地穿上汉服,站在寒冷的街头那个特地搭起来的布棚子前面,不知道已经给过往行人行过多少个礼了,还在虔诚的为武汉劝募,背后的布棚子上也是写着那两行大字:“山川异域,风月同天”,“岂曰无衣,与子同裳”。“明眼人”看到这小女孩,会是觉得她多么可爱,可敬,心生感动,无疑会产生相吸的作用。“恶眼人”看到这小女孩儿,说不定会说她“这小丫头片子,起码是受人利用”,“一定是自己也爱虚荣,好显摆,出风头”,这样就无疑会产生相斥的作用。这样看人,人与人之间,必是永无宁日!
人们还是应该争做“明眼人”,不做“恶眼人”,人心不要任何时候;我说的是任何时候,都泡在仇恨里。
至于沈阳那家广东粥店,我们就还是继续帮助它生意兴隆发财再开连锁店吧,店里的伙计们,向前走,别退后,经理和店子,该分开时就分开!
广东粥是好东西,我可以作证!
年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四野战军兼中南军区领导机关奉命从汉口出前移驻广州,我便是这样来到了广州。那时候我是政治部宣传部的军中刊物《战士生活》杂志的编辑组长,除了津贴费还能得到一些稿费,这年我还在东北人民出版社出版了一本书,和我两次签订15万册一个“定量”《定量合同》的东北人民出版社社长是李一黎,出这本书得到两次稿费,所以我有条件早晨上街尝试广东粥,丰富社会生活。
这还是我从小就有的愿望。因为我家订有《盛京时报》,这报每天都在特定版位刊出一个约10厘米高的通栏《儿童之页》,我早就在《儿童之页》上看到过“广东粥”,早就心向往之。
那时候还没有“城管”,街边摆卖自由。早晨或夜里,是粥担子在街边摆卖最活跃的时间。“广东粥”,何止是“白粥”,“鸡粥”,“鸭粥”,“瘦肉粥”(即猪肉粥),“牛肉粥”,“鱼片粥”……那么简单,“艇仔粥”,“及第粥”,你喝过?“猪肚粥”,“猪肝粥”,“鸡杂粥”,“鸭肾粥”……也有素的“腐竹白果粥”(即腐竹银杏粥),“花生粥”……品种太多,太多,举不胜举,只能多少举几个,作比成样。
怕光喝粥不经饿,那就或者加一个也是美味非常的“咸煎饼”,或者加一个咸甜兼得的“牛脷酥”,或者来一碟粉皮里卷着多种可自选内容的“猪肠粉”,那就又是一个美味世界!
还有,别忘了,沈阳这家广东粥店,是一家连锁店。连锁店的创始人,是一位勇敢的广东女青年。“文革”收摊,实行改革开放,她拿着元钱作本钱,到北京开第一家广东粥店。赚了钱,一变二,二变三,在北京开连锁店。再赚钱,把连锁店开向四方。当年的传媒多有报道。把一时犯了错误的经理,和这家店子看两码事儿,别忘了此刻的中国特别需要扶民营企业,大力开拓国内市场。
庙后山遗址想到那天在庙后山
我这一次是便是从沈阳这家广东粥店的两条充气大横幅,想到了年那一次在故乡本溪山城子庙后山的一个情景。我们出来革命,一别故乡40年没回去过,有幸和多位老战友,老同学,一起应邀回故乡一行,很是兴奋。我因为要完成那本《故乡月》,有争取到在接待单位的“大安排”以外,还得到一些“小加码”,这天到山城子庙后山半山腰参观一个在日本也相当轰动的旧石器文化遗址,也是一项“小加码”。
说来也巧,当天正碰上一批北京的学者也来考察。这是一上一下两个山洞,下边的山洞稍大,我在下边这个山洞口,请教一位教授。他有扒扒附近的一处砂砾,拾了一只说是若干万年前某种鹿(我忘了名字)的小臼齿化石,送给我留作纪念。我见不时有人来向他请教,他有点心不在焉,又不好推辞,就主动建议请他让一位助手,帮我大概认识一下这处遗址就行。教授说那好,于是指定了一位小伙儿。
这位小伙儿也就指着山下汩汩而去的汤河水,给我解释说:在这一带,汤河河床,是第一台地,近河两岸,是第二台地,庙后山下垛着一些砖坯的缓坡,是第三台地,庙后山,是第四台地,每一个台地都代表着若干万年的地质年代,他说在考古工作者眼里,这一代简直就是一本生动的大书……
我当然看不懂这本“大书”,看不出这本“大书”上写着什么。他讲的,我也只记下我听得懂的,感到对我有用处的。如我记下了庙后山旧石器文化遗址的发现,“谱写了我国东北地区人类历史的首页”,还是“首页”。“发掘所得的丰富,显示了辽宁地区原始文化的光辉”,这光辉必是灿烂的……
本溪庙后山古人类遗址他有谈到,我国考古学界一部关于庙后山旧石器文化遗址的考古学术著作出版,引起了外国,特别是日本的注意,一再要求召开有关国家考古学界的学术讨论会议,当时也正在密锣紧鼓的筹备着……
这倒引起了我的注意。我问:
“干吗隔着大海的日本考古学界也那么感兴趣?”
小伙子的回答是:
“古代日本的输入汉文化,大量经过朝鲜半岛国家转输入。庙后山旧石器文化遗址的发现,使他们感到了有必要推出在人类学上也可能一脉相通的课题……”
我不懂考古,自然也不懂这处遗址怎么牵出了“有必要推出在人类学上也可能一脉想通的课题”,我只是再一次感到,这些日本考古学界的学者,看样子应该是一些“明眼人”,不然他们不会一下子竟想到了“有必要推出在人类学上也可能一脉相通的课题”……
庙后山惊现50万年火塘遗址不说假话,我这天在庙后山旧石器文化遗址,真的萌生过这样一种当时还只敢偷偷想,不敢明白说的念向,即是否在我国的人民大众间,也长一长那么一种风气更好,即大家对日本人民也多做“明眼人”,起码有个分析对待的态度,不要不分青红皂白,甚者如沈阳那家广东粥店经理,人家的国度不幸也发生了可怕的大规模疫情,这也要兴高采烈的祝贺人家……说一句低水平的话,相当大量的日本人民,祖辈是中国移民,说不定那些移民也同是还留在中国的某些人的祖宗辈!
中国的4次向日本移民
据《后汉书》和日本书《日本记》,历史上中国有4次向日本移民的高潮。第1次是秦汉时期燕国和齐国人民避战乱移民日本。第2次是魏晋南北朝时期中原人民避战乱移民日本。第3次是隋唐时期日本大规模派遣唐使来中国访问,中国也热情回送,有大量负责回送的精英级人物被多方挽留下来归化了日本;还有一些应邀去日本讲学的,传道的,也被多方挽留下来归化了日本。第4次是元灭宋又有一批汉人不堪蒙古人的过分欺压移民日本。后两次都有大量精英人物在内。
我有一次和广东两位文科一级教授之一的李稚甫老人(我在年第6期《随笔》上写有一篇《李稚甫最后的日子》,是写他的),议论过这4次中国移民日本高潮,他注意了。医院里约我见面,我去了,原来是约我写一篇文章。
原委是他有一位74岁在香港开英文书院的蒙古族老学生,他这位老学生不惜变卖家藏文物,出资在香港召开了第一届“中日关系国际研讨会”。第2届在北京,第3届在台北,第4届在东京,他都有参加。对东京的一次,过后他写有一篇《东京黄昏的沉思》。对日本大学教授秦郁彦博士自己是中国移民的后代,却在一篇论文里攻击南京大屠杀的30万人受害之说是夸大。他想写一篇文章提醒秦教授,不要往他祖先的祖国伤口上撒盐,却写不出来。他请李老写,李老让我写。
一时很让我为难。推吧,李老86岁了,癌症晚期,有今天没有明天,对我受广东高等教育出版社之聘主编《学土》学术集刊,又多有帮助在先;写吧,关于那被害的30万人这个数字,我能说出什么?我只好写了一篇《愿秦教授醒来》,发表在《看世界》杂志(他还让我写的另外两篇我也写了,一篇也发表在《看世界》杂志,一篇发表在《羊城晚报·花地》)。
秦郁彦教授姓秦,我就从日本秦姓的由来写起。也还是从日本古书《古事记》、《日本书记》、《姓氏录》说事,它们都认为中国古代4次较大规模的汉族移民日本,以两晋南北朝时期的一次规模较大。他们为逃避战乱,多是以氏族集团,走经我故乡辽东这条路,过朝鲜半岛,登陆日本列岛。
汉倭奴国王金印我也是从弓月君和他的部民说起,他们自称是秦始皇嬴政的后人。又谈到阿知使主和他的部民,他们自称是后汉灵帝刘宏的后人。再谈到身狭村主青和他的部民,他们自称是三国吴主孙权的后人。还谈到司马达止和他的部民,他们自称是西晋司马氏的后人。《古事记》,《日本书记》,称这些人为“归化人”,谈到他们的著名代表人物弓月君,东汉直,西文首,谈到他们给日本带来先进的农业,手工业,建筑业先进技术,推动了日本社会的发展。
如《日本书记·应神记》,就记载了大约在4世纪初,弓月君率领他的部民县(或县)归化日本,分别住在畿内各地,从事养蚕业,丝织业,建筑业。后来日本各地的豪族发现在这批身怀种种生产技术的“归化人”身上有利可图,便挣着抢着对“归化人”实行人身占有。倭王雄略王也悟到这一点,也赶紧对“归化人”实行人身占有。
我重点谈了倭王雄略王占有了弓月君的部民,赐名弓月君为“酒公”。“酒公”带领他的部民勤恳劳作,很快给雄略王生产出种种漂亮的丝织品等等。从没见过这么多人间珍稀的倭王雄略王,高兴极了,这便又对“酒公”和他的部民赐姓“波多”,“波多”就是汉字的“秦”,秦郁彦教授姓的那个“秦”,这也就是日本秦姓的由来。
“秦酒公”后来进入日本统治集团,又被尊称为“太秦公”,奉命在倭王王宫之侧建“八丈大藏”,用来储藏汉族“归化人”为倭王上贡的丝织品等等,“太秦公”被任命为管理“大藏”的官吏。日本政府那命根子所系的“大藏省”,也就是这么个来历!
为取得一些缓和,我也细数了近几百年积极发动侵华的,真的还没有哪一个带头制造侵华“理论”,主张“灭亡中国”的,是中国移民的后人。
如16世纪日本大军阀丰臣秀吉,极力推行“图朝鲜,窥视中国”,“征朝伐明”,“奉天皇定都北京”。
19世纪20年代大名士佐藤信渊,以“海外雄飞论”为核心的“征服支那论”,极力推行“先吞并中国,而后开发他邦”。
明治时代的日本首相山县友朋,极力推行日本的“主权线”和“利益线”的“交点在中国和朝鲜”。
年的日本内阁首相田中义一,极力推行“使日本摆脱岛国境遇,成为大陆国家,以充分扩张国势”,而“如欲征服中国,必先征服满蒙;如欲征服世界,必先征服中国”。
后来他们的徒子徒孙终于发动了侵略我国东北的“九一八”事变,让我做了14年“亡国奴”,发动了全面侵略我国的抗日战争,却是落了个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战败投降!
至于对秦郁彦教授,我能绕过30万这个数字的分歧,只管站在是战胜者的位置,跳着脚痛骂他个狗血淋头?这又能带来什么?所以我的选择是李老那位老学生的要求,希望他不要在30万这个概数上“钻牛角尖儿”,在自己祖先的祖国的伤口上撤盐……
下山先去山城子
从庙后山下来,我先去了山城子。山城子老老年以前曾经是高句丽的一个古城堡,附近也有地名现在还叫着高丽营子。山城子已经由省里批准为满族自治乡。隔汤河对岸的碱厂堡是明代“辽东边墙”、清代“柳条边”的重要边关。去山城子,是因为这一次应邀回故乡一行,我看过我自己的老家所在太子河沿,何不就近也看看一些老战友老同学的老家所在。
老战友老同学我们这一次同行的马士章、马永泰叔侄,是山城子人。如今他们都已经去世,我也想还是记上他们一笔,如果愿意做“明眼人”,那就也别忘了这些另类、其实也是一种芸芸众生。
中国和越南那一次短暂的战争,马士章是参战的第四十二军第师政治委员,老战友老同学还有一位参战的是第70高射炮师师长隋宝峰,他是彩屯人,这一次有事走不开没来。打完越南战争,他们二位一起到我家来看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此行却是为的提醒我,不要忘记我是他们俩加入中共的介绍人。我不知道军队里要干什么,我已经是转业多年的老百姓,不宜多问。
我有请他们谈谈这一次参加越南战争有些什么感想。他们俩共同的感想有3点,前2点令我吃惊,可是说不得,第3点是他们也感到“身体真的不行了”。“解放战争期间两天两宿不睡觉算什么,在越南战争中两天两宿不睡觉可成了大问题”。马士章谈到他们师在前线指挥战斗的副师长阵亡,他的担子加重,“两天两宿不睡觉,身体不给做主的形象,很难看”。
隋宝峰和我们在一起行动的时候,外号“大驴”,因为他身体好,负重的事儿,都让他干,他从不推辞,只会假装不满的样子,用鼻子哼一声:“嗯!”唠叨一句:“又找我!”可能与他的一声“嗯!”和他那一个动作有关,就给他取了外号叫“大驴”。想也想不到他回到广东,升任广州军区炮兵司令部参谋长,竟会是早于马士章去世好几年就先去世了!
马永泰也是因为身体好才被选去当坦克兵。他读过坦克学院,早年做过坦克团副团长,后来做装甲兵司令部高级别参谋,这一次回故乡是军事科学院研究员,正儿八经的军事科学学者。我们逗他:“你这家伙读坦克学院可是读得太也大丰收,把自己的弹道学老师一位将军的漂亮女儿也读成了妻子。”想不到他过后几年也去世了!
我一时有想过,他们都是很出色的一代革命老同志,可是既不是哪位鼎鼎大名人物的“红二代”,“官二代”,也不是有什么光环的英雄,模范,又没留下什么发明创造或著作之类,有的原来的工作单位也没有了,说来确实不过是“表面上级别稍高的芸芸众生”,还不是“人去如灯灭”,除了至亲好友还有多少人记得世上曾经有过这么几个人?
不过虽然人的本质上是一有限的存在,因而死也同样属于生命的本质,所以我还是想着故乡的朋友能记着他们,他们都是大好人!我的老领导、老战友、老哥哥王建楚,有一首长诗《临终至嘱》,最后的5句是:
“天天盘算得好报算不上什么好人,
只有当你离开人世时,
熟人们叹息一声:
这是一个好人!
这是人间最低的也是最高的勋章。”
离开山城子去朴堡
离开山城子,我去了朴堡。朴堡,一个山明水秀的村子。汤河水绕过马鞍砬子,形成一个曲线优美的回环,一路傍着小村,欢欢喜喜的流过。河边成群的鸭子在嬉戏,在捉鱼吃。汤河的白鱼,朴堡的鸭蛋,都是名产。村后衬着一溜高低适度的小山,因为这一处山峦和本村一位清代名士相关,山上的林木受到村民的保护,还能那么蔚然森秀,郁郁葱葱。浓浓的绿,衬着村子里错落有致的红砖墙黑瓦顶民居,显得小村子分外精神抖擞。村子里干干净净,花圃绕宅,朴堡这辽宁省有名的文明村名不虚传。
当时的朴堡全村户人家,人,满族人,朝鲜族人,汉族人,村民们经营着多个小煤矿,年产1.2万吨优质煤。村里还经营着一个垫圈厂,一个汽车队,这儿收入一笔,那个收入一笔,小数怕长计。“无农不稳,无工不富,无商不活”,朴堡的粮食生产也是连续6年亩产过千斤。村民年平均收入可观。
老同学老同志中,朴琪是朴堡人,她在共和国开国前就去世,我先去看她家。很失望!她家的房子已经被拆除,重建的房子里住着别人家,她家已经没有人!她还没结婚,自然也没有后人,这样,朴琪家这一股人系,不就在我们这个星球上消逝得无影无踪了!
朴琪,在家原名朴明兰,参加革命改的名字。一位和气,友好,安静,整洁的大眼睛漂亮朝鲜族女孩儿,我们参加革命留在南满当兵打仗,她参加革命去了在哈尔滨的中共中央东北局做机要工作。我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年,中共中央军委决定,东北部队军区和野战军分开,我从南满部队奉命到在哈尔滨夹树街的东北民主联军总政治部宣传部报到,准备分配到野战军政治部宣传部工作。“野政”要在双城成立,得推迟一下,我被临时借调到东北烈士纪念馆编写展出用烈士传记。一天我去东北局去看她,因为工作性质她们要“3人小组”一起行动。我们在南岗喇嘛台附近,边散步,边聊天,我问她是不是朝鲜族。
她瞪了我一眼说:
“别瞎胡扯,我们家几辈都不会说一句高丽话。”
我举我父亲和同院李大婶开玩笑,叫她“高丽撒子”她也不恼又说:
“人家都说你们姓朴的全部,姓李的一部分,原本都是朝鲜族,后来汉化了,所以叫‘高丽撒子’。”
她又瞪我一眼,跺一下脚说:
“什么‘高丽撒子’,那是一些编派来骂人的,你再瞎扯,我不理你了。”
她去世之前没来得及从汉族改回朝鲜族。
年10月“四保临江”战役的炮声中,我和袁明朴同在临江大湖辽宁军区政治部连队政治指导员训练班受训,是准备要来补充前线部队减员的。他也是朴堡人,原名朴明远,和朴明兰同是本家明字辈,也是参加革命把名字的3个字换了一下位置谐读音改的名字。我问他是不是朝鲜族。他滑稽地眨眨,笑着点点头,说多少辈子以前可能是,早就汉化了。旧社会少数民族受歧视,早就都称汉族了。
他们后来到了第四十二军,部队南下初到广东,他是一个团的参谋长。年第四十二军调回东北。又参加朝鲜战争成为中国人民志愿军部队。后来的情况我不知道。朝鲜战争停战,第四十二军再回驻广东他没回来,转业到地方了,听说他倒是改回了朝鲜族。
朴堡朴家明字辈大姐朴明霞,参加革命改名朴苇,伪满本溪女子国民高等学校学生秘密进步组织“读书会”的负责人,年初在一次战斗中负重伤,后来没再听说过她的消息。这一次到朴堡,听说她伤愈从医,曾任武汉医学院基础部主任,也有说她曾任武汉医学院中共党委书记。
朴堡出来的老战友老同学,还有一个马士勤,和前面说到的山城子马士章同辈,我只知道他曾任承德警备区政治委员。
在朴堡,无意中碰到我在伪满学制本溪国民高等学校(简称“本高”,高、初中6年压缩为4年,分科)读书时候的高班学长吴守礼。他的先人吴忠阿,就是前面提到的那位清代名士。他康熙三十几年流放到朴堡,康熙三十七年,公元年,得到平反。康熙皇帝玄烨颁给他一道《圣旨》,是因为他不愿意平反后再进京做官,玄烨封他为“承德郎”。我在网上查了一下,这个名誉衔头承德郎相当于六品官,比七品官知县大,比四品官知府小。我本来想查一下他小官儿不大,怎么会有劳皇帝老倌玄烨给他颁了两道《圣旨》,另一道是封他的杜氏、缪氏两夫人为“安人”。结果查不到。
吴守礼家世代珍藏着这两道《圣旨》,解放后因为他家是朴堡最大的地主,连年他家曾经按杨靖宇为军长兼政治委员的东北抗日联军第一军军部要求,支援了银元,20筒腊纸,20支铁笔,也不敢提。“文革”后地主、富农“摘帽”,不再是“地、富、反、坏、右”通称的“黑五类”,才敢说出来,经县里明确定为“对抗日统一战线的贡献”。他把这两道《圣旨》给我们看过。据同行的老战友老同学邓学儒说,康熙年代这时候的《圣旨》北京故宫博物院也只有8卷。
邓学儒,我在“本高”读书时候工业化学科同年同班同学。中国和越南还“同志加兄弟”时代,他是赴越南“援越抗美”的一个工兵团的政治委员。回国后任守备第4师政治部主任。转业后做过辽宁省博物馆副馆长,中共馆党委书记,他懂这两道《圣旨》在同类文物中的位置。他也是这一见面后不太久,先成为“植物人”,拖了一段时间去世!
人生几时为同乡,同学,战友,同志?走向衰老的时间,教会了我们这伙一起参加革命起码74年,貌似级别还算不低实则也是芸芸众生的小老,应该怎样看待自己和互相看待。把死亡看成人类更新的自然过程,到时候该走就走,这也是走向衰老的时间教给我们的明智。
(.5.10,于南海金沙洲泰成逸园养老院。)
致谢原创作者及小艾编辑!
大风简介:理工男,大学本科学历,退伍军人,野战部队服役1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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